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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9

台灣創作,法國出版: 花栗鼠繪本館分享會後記 [2/2]

(承續上篇)無獨有偶,半年之前我在台北就“創造價值”這件事與不同領域的朋友分享鴻飛經驗。座中一位朋友直觀認為:和中華文化無關的書別的出版社也能做,所以鴻飛應該專注在出版華人作品。

我當時就創作的角度給了回答。不管來自哪個國家,不管是圖文創作還是編輯,作品價值只能以優劣論,不能因為文化疆界而自我設限。鴻飛出版和中華文化無關的書,當然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有關出版格局與出版社定位的決定。這《我在法國做圖畫書》裏已經有提及。我們在深耕編輯路線的前提下出版的好作品,是別的出版社出不了的:至少要有這樣的志氣。 

但這樣其實只回答了一半。從讀者的角度看,一個童書出版社如果只出華人作者或和華人文化相關的書,你說故事有多好,多忠于原著,多受中國人喜爱,那是老王賣瓜,讀者根本不懂中文也不了解中國文學,没有義務要相信你。而且這樣一來,單純地喜歡好故事(不管是來自法國還是中國或台灣)但對中華文化沒有興趣的法文讀者(他們是絕大多數)將永遠不可能來發現鴻飛。而我們同時出版法國人自創自畫、無關中華文化的好書,得到好評與重视,讀者才有具體依據来評價鴻飛這個品牌。既然是好品牌,那麼它出版的華人圖文肯定也不差,至少勝過其他法國出版社出版品裏的刻板中國印象。這是基礎邏輯與心理學在童書出版上的應用。 

近年來台灣童書插畫界經常提到“前進國際”或者“讓世界看見台灣”。藝術原本就是不劃地自限、不斷尋覓知音的過程。但如李瑾倫所言,過度在意國際化、一味關心國外出版社的喜好,結果「只是矮化了創作」。另一位知名創作者鄒駿昇亦善意提醒:「世界不是繞著我們轉,我們只是眾多的創作者之一。」

創作的天空無限寬廣但路途也遙迢,三木森 Mori 相信「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燈泡,而這一生便是為了去找尋那合適的位置,讓自己發光,也照亮他人」。這和鴻飛於眾多法國童書出版社之中、對自身定位的關切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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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花栗鼠

 

2019.07.28

台灣創作,法國出版: 花栗鼠繪本館分享會後記 [1/2]

感謝花栗鼠團隊的會場佈置與硬體支援,7/28日分享會我和來賓一起聽到了Mori 對作品《夏天的假期》創作過程詳細而清楚的介紹,也透過視訊與台灣讀者/創作者分享了若干在法國編輯與出版童書的經驗。在座有一位朋友提問:台灣不乏優秀的圖文作者,鴻飛是否考慮更常與國內創作者合作,讓台灣原創被世界看見?

這問題一拋出來,我立馬感受到需要給在場認真且優秀的創作者一個交代的壓力 :) 它牽涉好幾個層面。每個出版社(包括鴻飛)都會培養其讀者群,而鴻飛的讀者期待的首先是優秀的圖畫故事書(大部分是原創,少部分是引進)。因為語言溝通與文化經驗的背景,我們不僅能與法國創作者合作,也能和華人創作者合作,將他們的作品帶到讀者眼前,包括林世仁<四季的禮物>,施佩君<獸和一群長得很像的小魚>,洪意晴<來自外星的訪客>等。

相對於其他法國出版社,這是鴻飛十年來耐心培養的特色,也是一種優勢。但,能夠與華人創作者合作,是否代表一定必須多和華人創作者合作?依我淺見,這兩者之間並不能直接畫上等號。這和創作者的功力素養無關,和出版社的策略與定位有關。

先從策略講起。一本書並非出版之後就會自己賣,它像個 baby需要有人來照顧,這些人包括出版社、導讀人(獎項、書評、媒體)和作者。台灣讀者很喜歡來自歐美的優質引進書,書不需要作者也可以賣,但是在西方國家,同樣是好作者,法國作者照顧他作品的機會多(參加書展,接受媒體訪問,去學校做互動),華人作者照顧他作品的困難度則是高很多。這並非做不到,但它需要一個幾乎是上外太空或登陸月球的長征計劃。

除了證明自己做得到之外,登月不會沒有其他意義,包括宣示國力,做科學實驗,採集稀土……等。台灣的鄒駿昇、幾米、孫心瑜與李瑾倫等傑出創作者都與歐美出版社合作過,各人登月的動機或許不一樣,但基本上這些壯舉不是經常性的,而且一定要與火箭承造商(出版社)的營利與策略目標相容才有可能成行。

鴻飛在法國讀者(包括書商與圖書館員)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乃是因為我們用心促成優秀的作者和讀者的邂逅,所有能得益於鴻飛編輯專業與書目烘托的創作者都可以是合作的對象,不會忽視、但也不會獨厚台灣創作者。這個格局讓此一志業可長可久,至少這是我們的希望。

接下來可以多講一些有關出版社定位的問題,明後天待續。
圖片來源: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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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1

《火焰》2019年獲法國讀者票選為年度最佳繪本

法國的全民圖書館 Culture et Bibliothèques pour tous成立於1936年,是民間自發性協會,全法國設有一千個據點,一萬名志工組成的圖書館員負責就近將圖書與閱讀文化帶給需要的人。該協會設立童書獎 Livrentête 迄今二十年,今年四月負責人 Véronique Philippeaux 菲麗波女士打電話來告知朱成梁老師的《火焰》得到繪本類首獎時,她並不知道朱老師即將來法國訪問。我們徵得朱老師同意將回程機票日期往後延一天,以便出席六月五日巴黎的頒獎大會。現場有來自全法國約兩百位圖書館員代表,聆聽榮譽主席 Sophie Van der Linden與菲麗波女士和朱老師的對話。協會月刊 Notes bibliographiques 2019年七月號摘錄對談內容如下。

*     *     *

朱成梁1948年出生於上海,南京美術學院畢業後在江蘇美術出版社擔任編輯也負責裝幀設計,長期接觸民間藝術裡的傳統意象與表現方式,包括剪紙,版畫與壁畫。這個背景在1980年代他開始創作童書插畫時即顯露在他的作品裡。他把插畫創作比喻為拍電影,所有的道具、服裝和裝飾都經過細心考究,增加人物的真實感。法國鴻飛文化出版社引進朱成梁五種繪本作品,其中《團圓》獲得2009年豐子愷兒童圖畫書首獎。

菲麗波提問:您是插畫家,《火焰》是例外,因為這一本書的圖文都是您的創作。

朱成梁回答:《火焰》的故事靈感來自於加拿大作家西頓的動物故事《泉源狐》,故事結尾很悲慘,給小時候的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多年以後,我為小朋友創作圖畫書,便選擇這個故事並加以改編。除了結局不同之外,讀者也可看到若干中國農村生活的元素。但故事訴說的是可以打動世界上所有人的主題。

Sophie Van der Linden 評論:中國的圖畫故事書和法國發展路途很不相同,朱成梁先生是當今中國成就最高的插畫家。我在上海童書展注意到朱老師受到的肯定不僅來自於書評界,也來自與讀者大眾。在這個情況下,我們特別感謝鴻飛出版社為法國讀者引進朱老師作品。不論是設色還是質感,朱老師的圖像語言很鮮明,很有韻味。《火焰》展現了他掌握動態形象的功力,讓圖像與敘事達成完美結合。

Sophie Van der Linden 提問:繪本在中國是相對晚近的藝術表現形式。您是在何種情況下選擇為繪本做插畫?

朱成梁回答:我小時候喜歡看連環畫,這些富含故事性的圖畫構成我美術啟蒙的重要部分,可以說我所關注的圖畫都離不開故事。隨後我在出版社擔任編輯,對書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一旦我有時間做創作,我就很自然地選擇了做圖畫故事書。

菲麗波提問:《火焰》的小讀者經常問一個問題:狐狸媽媽救小斑點的時候,另一個孩子紅毛在哪裡?

朱成梁回答(笑):小朋友常常會問大人想不到的問題。我們可以想像,狐狸媽媽一定事先把紅毛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才去救斑點,那個地方獵狗找不到,獵人也找不到……

*     *     *

再次感謝全民圖書館提供這個珍貴的交流的機會。藝術幫助我們跨越文化,相互理解,分享感動,但只有長期的投入、關注與付出才能維繫這把交流的火焰。願大家繼續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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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鴻飛文化負責人葉俊良,2019年7月22日

全民圖書館協會網站http://www.uncbpt.fr/

2019.07.14

《夏天的假期》 :三木森作品 [2/2]

 

夏休み516日於法國出版我瀏覽了十餘則書評和導讀嘗試找出一個最具有代表性的觀點那可以說是生命學習 

對很多家長和祖父祖母來說小朋友放暑假是大事一件。大家會聚在一起,做一些平常沒時間做的事,去河邊海邊或鄉下老家,戲水釣魚烤肉,因為大家下意識多認同:在做的過程中的感情培養與親子互動,是小朋友成長學習的一部分。我認識的法國成年人,若提起小時候夏日假期,臉上總是泛起一絲懷舊的幸福表情。這一段時光往往在還來不及挽留的時候,已經成為過去:當青春期來臨,父母和孩子都心知肚明:回不去了。 

在這個共同的基礎之上,不同的導讀人會選擇夏休みVacances d’été 裏不同的面向來介紹。比較偏重圖書教育功能的會強調故事裏不同的景色與地點(包括藝術家的雕塑),與主角游泳、吃冰、騎腳踏車等各項活動。比較感性的讀者會注意封面紙張珍珠光澤的處理,與那一句既簡單又深刻的開場白:獻給那些不想忘記的曾經。也有一位導讀者把假期裏的照片理解為一種捕捉美好時刻的“儀式”,就好像小王子和狐狸邂逅的插曲,小王子金色的頭髮讓不吃麥的狐狸從此喜歡上麥田的顏色與風吹過麥田的聲音。 

花栗鼠繪本館邀請作者在 728日出席新書發表會(需報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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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影 => https://youtu.be/ZXGioOmmOlY

2019.07.01

《夏天的假期》:三木森作品 [1/2]

HONFEI_ETE_COUV_HD_OK.jpg夏休みVacances d’été 是台灣創作者三木森交由鴻飛文化在法國出版、發行的繪本處女作。感謝台北的花栗鼠繪本館邀請作者在 728日出席新書發表會(需報名哦),並安排我透過視訊從編輯的角度和讀者介紹這一本書出版的過程。 

首先是創作者和出版社的邂逅。2016年我受童里繪本洋行小萩的邀請在台北雅典書店向讀者介紹鴻飛的出版品,包括薩繆爾利伯洪的《不會很複雜》,三木森來聽講但並沒有自我引介。兩年之後我們開始有所接觸,那時候不只有我們了解他的創作,我感覺鴻飛的出版理念也已為他所了解。我們互相選擇了。現在回想起來,和鴻飛有長久合作關係的作家與插畫家都不是單方面被動地被出版社選上的,而是認定鴻飛是能夠陪伴他們走一段路的夥伴。 

夏休み草圖的完成度很高,該有的元素都有了,鴻飛作為出版者的責任是讓法國讀者看見它,喜愛它,並且在心裡說“三木森了解我”。老實說,除了少數例外,讀者都不願輕易“馴養”無字書,尤其是如此尊崇語言表達能力的法國讀者。而一個在法國業界“名不見經傳”的作者做了一本低幼無字書,如果以為只要藝術性夠強就足以消弭這些障礙,那可就有點太樂觀了。意識到這些困難,是編輯的動力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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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休み法文版編輯的主軸是:明確引導讀者去說一個故事,同時保有多樣閱讀的可能性。具體來說,是透過版面設計讓讀者可以很自然地把它當成一本相簿來翻閱(相簿原本就無字,所以讀者不會抱怨沒有文字),讀者自己的夏日回憶也在翻頁之中被喚醒。但是把它聯想成相簿並非唯一的讀法:有沒有這種聯想都不妨礙閱讀的趣味性。畫面與畫面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相對於故事開始時對未知的觀望,結束時秋風吹起內心是什麼感受?如果把相簿的隱喻做得很明顯,那不僅破壞了創作者苦心經營的藝術張力,也是低估了讀者的想像力。 

讀者或許想知道法國導讀人士如何評介這本書。我這幾天彙整之後節譯給大家做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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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影 => https://youtu.be/ZXGioOmmOlY